本著「先看借來的書」的宗旨,所以小野不由美的《鬼談百景》未看,倒是先讀完她的《東亰異聞》。
《東亰異聞》描寫的是一個建基於真實的虛擬國度──日本帝都東亰 (不知這個字網頁能否顯示,這是將「京」字口的部分改為「日」)。話說東亰建都後29年,夜間出現了各種妖物,包括全身冒火的「火炎魔人」,用利爪斬殺路人的「闇御前」,還有人魂販子和奇怪的說書人。新聞記者平河和朋友萬造一起追查這些怪奇事件,發現全部均與鷹司公爵家的長子與次子有關。到底事件的真相,是人類假借妖魔之名作惡,還是背後真由魑魅魍魎操控?
栗看《東亰異聞》看得十分滿意。先別說自己一向喜歡看古靈精怪的東西,單是看小野不由美對光與闇、真與假的描寫,已教栗讚嘆不己;故事結局的宏度和視野,更是讓栗欽佩。喜歡看奇幻小說的朋友,別錯過《東亰異聞》這本珍品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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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喜歡以下兩段對話,抄錄下來與各位分享:
pp. 61–63 (黑衣人和少女的對話)
「夜晚是因為光明隱藏起來而昏暗,還是因為黑暗出現而昏暗?哪,妳覺得呢?」
『兩者皆是罷。』
「那麼,人們內心裡的黑夜呢?是因為光明隱藏而昏暗?還是因為黑暗出現而昏暗?」
『唉呀,又在說些歪理了。』
「我常覺得不可思議。」黑衣人將手指伸進少女濃密的秀髮裡。「在這個世界上,到底是白晝是正確的?還是黑夜是正確的?是黑暗吞蝕了原屬於白晝的部份,所以黑夜才會到來?抑或是原屬黑夜的世界,像僻巷妓女般塗上厚厚白粉遮掩了真面目,白晝才因此降臨?又或者兩者都正確,白晝和黑夜本就該輪流出現?」
『這就如同在問月兒的模樣。月兒是漸漸消瘦,或是漸漸轉圓?此問哪有定見?』「確實如此。」黑衣人用梳子梳起少女頭髮,整出形狀,最後結成俐落的髮髻。「若輪流出現是正確的,那人心又該如何呢?沒有人會去讚美棲宿在人們內心裡的黑暗吧?這不就等於說,只有白晝才是正確的嗎?既然黑夜和白晝可以輪流出現,為何人心就不能如此?為何人心裡只能有白晝的存在?」
少女噗哧地笑了出來。
『相公難道不知道還有嫉妒或恨意的存在麼?』
「我當然知道,但那些不過是人們心中的黃昏或午後雷雨罷了。黑夜是更加黑暗的東西,乍看之下還沉穏寧靜得很。」
『而黑暗深處則滿是魑魅魍魎。』
「說不定根本沒有人知道光為何物,因為沒有人看得到人們內心裡的光明與黑暗。當所有人都認為那是白晝,說不定那其實是黑夜,就像走在因瓦斯燈而燈火通明的街道上,便誤以為白晝一般。」
少女任由黑衣人在髮上抹著髮油,輕輕地嘆息了一聲。
『要促膝夜談,總有些別的東西可說罷,老說些歪理。』
「有時,歪理也是值得一聽的。」黑衣人笑了笑,放下梳子,從手邊成列的髮簪中取出一支。「原以為心裡養的只有光明,沒想到養的竟全是黑暗。內心已染成黑暗的人,看來必定就像鬼魅吧?但是,說不定看來反而像菩薩呢。」
『奴家不解。』
「連我自己都不了解。我只是受到黑夜的吸引而已,包括棲宿在人們內心裡的黑夜。我可以懂黑夜,卻不懂人們的心。若真有內心滿是暗夜的人;若真有那種狠毒至極、不遮不掩,像黑夜凝聚而成的人,妳難道不想見見嗎?」
pp. 130–131 (平河和萬造的對話)
「像街道所展示的河童和美人魚便不是真的,但觀眾們仍然毫不在乎地聚集過來,應該說他們就是為了看這些假象而來。路邊攤賣的那些老古董,就算老闆言之鑿鑿地講述它的淵源來歷,但他的話可能是假的,也可能是真的。人們不就是喜歡這樣似真似假、曖昧不清的情況嗎?」
嗯……,新太郎點了點頭。
「或許是吧。」
「世事本來就真假難辨,也因此才有趣啊。如果硬要黑白分明,安全或許安全,但就趣味盡失了。如果強制規範假象,只會讓大家以假亂真,以假亂真和似真似假看來似乎很像,意義根本完全不同。」
「這麼說也對。」
「接受管制後,表演內容必須獲得許可才能表演。政府表面上說要管制那些低俗的表演,背地裡卻是想藉此打壓那些鼓吹民運的『志士劇』或批判政府的戲。『為了管制低俗的表演內容』,聽起來似乎冠冕堂皇,探探底子就知道全是謊言。我不喜歡這種凡事都必須猜疑的狀況,謊言也好、真實也罷,我只想不負責任地痛快享樂一番。」
近日看《永遠的 0》,再次想起當一個民族要瘋狂起來,任誰也阻擋不了。而時間與歷史終會告訴你,以後的修羅地獄,正是緣起於鬼魅橫行的這天。
回覆刪除今日,地球上有一個所謂的大國,隱然又踏出同樣的腳步。所謂的人類歷史,就是今日重覆昨日做過的事,真是悲哀。
是因為貪婪和慾望,蒙閉了在位者的心眼,所以歷史才會不斷重複吧?
刪除我週末看了【逆權大狀】,原來南韓也有過這樣一段黑暗歲月。想起歷來在世界各地枉死的學生,心很痛。